自我暴露

看你走在空地之上(三月五日旧作)

2004 年 03 月 28 日 自我暴露 No comments

看你走在空地之上

啊,陌生人
我看见你走在空地之上。

我有一个极其豁达的灵魂
蔑视着一切的琐细。
然而我看到你,陌生人
看到你走在空地之上
好像受到琐细的损伤。

啊,陌生人哪
或者你微笑,我们可以共同微笑
这样可以缔造一个多美的早晨
虽然我们彼此陌生;
或者你忧郁地注视我
我也可以组织表情给予你生活的勇气
虽然我们彼此陌生。

虽然我们彼此陌生
但我还是不愿看到你茫然的眼神
使我的眼睛作贼一般四处逃命

单方面的微笑会构成侵犯
我们彼此毫无办法
所以仍然交换了一个灰色的表情。

啊,陌生人哪
但是你正走在空地之上
但是我还是就这样被你打动
我突然浮现一种叛逆的关心——
我以为我的豁达已经使整个世界变得美好
可是现在还要陪你组织灰色的表情

但是我还是就这样被你打动
这灰色的表情入侵了我的内心
我又开始畏惧这繁冗的世界
我又开始痛恨这繁冗的自我
我也已经开始不堪忍受

虽然我们彼此陌生
我也不妨告诉你其实
当我看到这荒凉的空地
感觉就像柏油跌在心里。

看你走在空地之上
我多么痛恨自己的憔悴
看你走在空地之上
我的胸腔也注入了眼泪

不知你肯否听取一个陌生人的建议
我们走,去成为两个无知的婴儿
坐下来共同哭泣,嘹亮地哭泣
在这堆满尘灰的空地之上。

三月五日

26日blog补传

2004 年 03 月 28 日 自我暴露 No comments

那两天脑子有些昏聩。然后又看了沈从文精神失常时的零星书信。。
算一个小小的生长痛,传上来有立此存照的意思。
另外顺便把 饿着肚子看余华(残篇) 更换为最完全的残篇版本,并取消了隐藏。

2004-3-26 22:10
  我以为对于诗歌,最重要的不是品味细节,而是注入感情。故而我欣赏海子的诗,不能欣赏一些学生诗刊上的诗。因为学生大致都觉得写诗是很文雅的事。我不这么觉得——大概原因是——我不算那么文雅的人。。
2004-3-26 1:43
  我怀疑将来某一日我也会达到一种疯狂的地步。我和沈从文一样的是明了世故而理不清自己的人。我以为人所以疯狂,无非就是不在意于旁人的看法或目光。而我又恰恰是一个不关心这种事情或不惮于显出异态的人。
  实在后悔我未能早一点懂得看书,早一点懂得看余华郁达夫沈从文。否则我当能够操纵文字更如意一些,更早一点如现在一样向着纯粹的境界前进。我头脑里还挂着太多零零碎碎沾染来的无聊词汇,且时不时现于字行间。
  当然,我也会懂得在生活里做出一个极正常的人,继续发扬谦和的品性而收敛潜在(并偶显)的好表现与好发泄品性。继续从更深层面认同自己的缺点。这对我这样懂得分析的人,是很容易做到的。

2004-3-26 1:57
  歪凳当年写给我说,……因而你不傲。这深深触到我的软处。我如何可能会傲!连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又如何能傲!我的卑微心理是天生的。虽则我反而因此往往把自己置于一个可笑的自我胡吹的位置上,然而我心里是极清楚不过的。
  我是真的因她感动!无论当年那句话是出自什么的原因。
  歪凳使我回想起年少懵懂的时光。而我现在又在为刚刚经历的痴狂摇头苦笑。——我何以有这么多年少懵懂的时光!

饿着肚子看余华(残篇)

2004 年 03 月 04 日 自我暴露 No comments

  我向来对不务正业这个词不够敏感。我不缺乏做事的责任心和热情,也不缺乏从一而终的精神,然而我很麻烦的一个缺点,就是不善于辨认当前事情的该做与不该做…… 

  我读小说少,所以接触当代名作家之前总是毫无准备。正如我在阴雨凝凝的寒假里,第一次接触到了余华:当时我还以为他只是一个这两年流行的作家——因为他的书在旧馆和池莉之流的放在一起,而且封皮很新很现代。

  1965年的时候,一个孩子开始了对黑夜不可名状的恐惧。我回想起了那个细雨飘扬的夜晚,当时我已经睡了,我是那么的小巧,就像玩具似的被放在床上。屋檐滴水所显示的,是寂静的存在,我的逐渐入睡,是对雨中水滴的逐渐遗忘。应该是在这时候,在我安全而又平静地进入睡眠时,仿佛呈现了一条幽静的道路,树木和草丛依次闪开。一个女人哭泣般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嘶哑的声音在当初寂静无比的黑夜里突然响起,使我此刻回想中的童年颤抖不已。

 《在细雨中呼喊》
  我大大的惊异。一是惊异于在这个短信和网络语言泛滥的时代,居然还会流行这么精细的文字。他本来应该搞一搞笑;或者本来应该分成一小段一小段,做成小资忧郁的意识流样式;或者,至少不应该写这么完整这么规矩的句子,不应该使用这么详尽的形容词。 二是惊异于在这个缺乏内心信任的时代,还有人试图用如此强烈的语言和强烈的感情对读者进行煽动;难道他不怕在这个笑料廉价的环境中,这种东西会成为另一种廉价的笑料。
  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出于一种由来已久的畏惧嘲笑的自卑才对此有这么热烈的亲切感。但这部《在细雨中呼喊》的确使我着迷(迷惑+痴迷)。当天我关上灯,给荧屏做上恰当的遮掩,在饥饿的煎熬中看到了黎明。

  余华是个被认为有暴力叙事特色的作家,这一点是我在最近才体会到的。我在电脑中只看了他的《在细雨中呼喊》和《活着》,这两部据说是较有温情和幽默的中后期作品。这两天我饿着肚子在纸上看的,是他的另一部小说集。
  

……他(四岁的皮皮)禁不住使劲拧了一下,于是堂弟哇的一声灿烂地哭了起来。
  这哭声使他感到莫名的喜悦,他朝堂弟惊喜地看了一会,随后对准堂弟的脸打去一个耳光。……

  

……他伸手去卡堂弟的喉管,堂弟的双手便在他手背上乱抓起来。当他松开时,那如愿以偿的哭声又响了起来。他就这样不断去卡堂弟的喉管又不断松开,他一次次地享受着这爆破似的哭声。后来当他再松开手时,堂弟已经没有那种充满激情的哭声了,只不过是张着嘴一颤一颤地吐气,于是他开始感到索然无味,便走开了。

  

……他告诉他:太阳出来了。堂弟此刻已经忘了刚才的一切,笑眯眯地看着他。他说:想去看太阳吗?堂弟这时蹬起了两条腿,嘴里哎哎地叫了起来。

  如果我现在还没有来到大学,还是那个和同龄人和社会现实极少接触的中学生的话,我一定会觉得上面的段落荒诞不经。然而我这时是在师大的教学楼内,而且已经是行将毕业的大三生。早餐我只匆忙地喝了一包牛奶,腹内和老舍的祥子一样咣咣空荡着。现在我感到的是一股激烈的从胃至心的抽搐。
  这种人间的残酷的冷漠,或许真的会是出于本性。人们或许天生地乐于从他人的苦痛和困窘处境中取得快感,人们或许天生地习惯于将他人作为获得各种满足的对象。遗传基因似乎并没有告诉人们他们看到的众多直立行走的动物是和他们一样的 人。 更重要的是,人们又竟是如此缺乏记忆和知觉,而可以重复多次安然地被他人冷漠地利用和伤害。
  而在我来说,对暴力(以及其他冷漠与自私的事件)的敏感和厌恶似乎显得突出地过分。这使得我难于接受这严酷的事实。

  玻璃起到十分奇妙的作用,它以透明的姿态插入到李秀英和外界生活之间,既保护了她不受风和尘土的侵扰,又维护住了她和阳光的美好关系。 

  我至今清晰地记得那些下午的时刻,阳光被对面的山坡挡住以后,李秀英伫立在窗前,望着山那边天空里的红光,仿佛被遗弃似的满脸忧郁,同时又不愿接受这被遗弃的事实,她轻声告诉我: 

  阳光是很想照到这里来的,是山把它半路上劫走了。 

  她的声音穿越了无数时光来到我现在成年的耳中,似乎让我看到了她和阳光有着由来已久的相互信任。而那座山就像是一个恶霸,侵占了她的阳光。 

细雨的深山(续一)

2004 年 02 月 29 日 自我暴露 1 comment

细雨的深山

三、校园
乡村的校园是一个不同于别处的地方。比城镇的街市古旧、寒酸,比周围的乡下清洁、整齐。学校早操时放的广播成为周围农户的晨钟;学校里走出来的戴眼镜、穿西服的老师每被农夫不无敬仰地称为“教书先先”。 山陵中学的校园是用围墙围起了半座不高不矮的山坳,所有的校舍都依山而建,层次分明。山顶上则是一座显眼的方形水塔。这座山坳在周围零乱的山丘中,虽然主色调是一致的墨绿,但间间也透出另一种灰淡与严肃,或者说拘谨。 这里曾是本乡最大的地主王家的府第所在。现在,许多青砖的豪宅成为了学生的教室,而这座山坳也因了这些学生得以继续昔日的煊赫。
围墙中的学生们有组织地扫地、然后焚烧扫在一起的树叶,这使得周一和周三的下午的山坳总是烟雾蒸腾。当然还有做操。每到10点多的时候,操场边的草坡上总是站着几个表情漠然的农夫或表情活泼的孩童,他们自然地站在一个绝好位置,能够越过围墙看到学生做操的齐整场面。
乡村的野性同时也在向校园入侵着。这座苍老的校园有着太多的罅漏。有几段隐匿在树林中的围墙每每要被破毁出一个个大洞,可能是墙外的孩子干的,也可能是墙里的学生干的。有隔绝,就会催生厌倦与好奇,那么自然也就使校园成为了一座围城。
即使围墙被修补好,身手灵巧的农家子弟也自有办法从扎满玻璃屑的围墙顶部轻松越过。若是身材小一些的就更不必担忧了,他们可以从墙脚的排水洞、甚至是干涸的下水道鼠一般地自由穿梭。

在上课的时候,学生们其实并不生活在校园里:确切的说,他们只是在教室里。他们在教室里或吟诵、或高唱、或听老师的吟诵和高唱,这使得整栋教学楼像了一块巨大的蜂巢。不,蜂巢在外表看起来是骚动的,没有这么坚硬和稳定;所以,确切应该说成是一架巨大的嗡嗡做响的怪物机器——在面对着沙漠一般满是沙子的操场。

四、思考
而冷笙独自一人蹲伏在广阔的沙子上,缓慢地划拉着脚下的松软物,仿佛对面前怪物的存在茫无所知。

他其实是在思考。他常常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多极为重要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比如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的价值,比如人是一种怎样的动物,比如世界的末日,比如人是如何地走向死亡…… 他看着操场边缘追逐玩耍的孩童们,十分不理解他们怎么会如此安心……他们难道没有想到自己将来是要死去的吗? 真是幼稚,无知!
他很早就有了一个明确的志向,就是当一个伟大的科学家,通晓世界的一切问题。然后把世界的构造和未来的情况如实地告诉他们。 这必定会使他们大为惊异,然后,或者会沮丧,或者会迷惑……总之,他们可以立即停止他们自负的徒劳,无论他们是否愿意,他们都要认识到自己的幼稚和无知。因为这是事实、是真理、是无可反驳的。
这样,他们就不会再以为当前的快乐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就会安静下来,过一种更为高尚的生活。
这样想着,一种类似责任感的东西油然而生。冷笙更加的聚精会神了。

五、暴雨
这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雷和闪电一次次地使得黑夜比最轰动的白天还要生机勃发。樟树的枝叶们狂暴地挥舞着如同在愤怒地鞭笞着什么。然而冷笙是在屋内,屋内的空气平静又温和。
然而屋外的狂暴突然之间转移到了家的门上,这比任何的雷击都要暴戾,咚咚咚,仿佛直接击在了冷笙的胸口。父亲不在家,母亲疾风一般地出去了。之后,他在窗沿下听到一阵急骤的,仿佛着了魔似的令人惊悚脚步声。他必须出去,因为他感到一种巨大的东西正在向这座慌乱的校园降临,躲在屋内无异于坐以待毙。
在楼门处他正好遇到一道煞白的闪电,使整个校园突然清晰地在他面前闪现——出奇的冷峻,古怪的明亮——然后立即坠入茫茫的黑暗中。他知道,打雷时不可以站在大树下,所以他不顾一切地快速冲出楼前的树群,然后向操场对面有灯光和手电晃动的人群走去。他看到一栋陈旧的楼房此刻成为了废墟。然后,他看到自己的母亲浑身透湿,披散着头发在暴雨中跟着担架忙乱和哭喊,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跟随;担架上的躯体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僵硬,那是她的学生。
整个夜晚就这样如同噩梦般过去。

第二天早晨,他看到金色的阳光照在嫩绿的、湿润的草茎上。那座废墟笼罩在雾样的空气中。整个校园也是。

死亡的气息,死亡的气息!一切血迹都被暴雨冲刷得无影无踪,这么沉重的死亡就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前发生,并且被自己见证。然而冷笙却没有任何巨大的觉醒,人们也没有任何巨大的觉醒。难道一切珍贵的东西都可以如此的逝去?即使它们的气息,也只能短暂地存留在一些人的念想里,若有若无? 天呵…… 冷笙走在泥泞的废墟里,无限的感伤起来。
“将来我自己的死亡,或者任何所珍重的东西的逝去,恐怕也是不能留下任何意义的吧。”他这样想着,越来越积聚起一种自怜的心情。
自怜,而且还怜惜世间所有的人们。“我们都将各自地死去,这怎么不是一件极悲惨的事情呢。”

今天是美妙的一天,是阳光暖和的春天

2004 年 02 月 26 日 扯淡, 自我暴露 No comments

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这是美妙的一天,我已经做好了完整的规划,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当我在这个明媚的早晨,开始埋头于书本的时候,我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幸福的预感。
在做完有生以来第一道考研真题后,抬头,我看到了一张重归熟悉的背影。幽深的记忆湿润了整个空间。
我又如何能继续平静的生活呢,我又如何能制止胸口幸福的疼痛呢。

这里没有混凝土的灰色空气,这里的空气比天堂的流雾更为纯净馨香。
我错了,我不得不忘却所有忧伤。
即使会因此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而作为一个适合孤独的生物,我或许只有从这些文字的挥舞中获得空虚的填补。正如我现在让手中的文字远远地逃离现实,彻底地拒绝流畅。这一切都是从非理性中产生的,我不可以将错误延伸,所以只在此处如此做作。 ……之后,再静候安宁的到来。
然而现在,T,请暂时容许我为你而感动。

午后的教四123的窗帘透射着暖色的光芒。我独守着宽阔的教室,放纵着内心的激动,如同临死者放纵自己对天堂的幻觉……

      春 天

  冰雪融化 种子发芽 果树开花

  我们来到小河边,来到田野里,来到山冈上。我们找到了春天。

《人教社(1984) 六年制小学课本·语文·第二册·第一课》

我用下午英文阅读的时间,把机器里能找到的旧文章都放到了 Old scrapsDisordered linesOthers里。原本打算每篇都写个comment什么的,因为实在良莠不齐得厉害;但后来觉得费时间,而且意义并不大,所以没有做。

完成这些事情,就须开始专心执行计划了。

 
  耕地 播种 施肥 浇水

  春天,人们在地里辛勤劳动。

《人教社(1984) 六年制小学课本·语文·第二册·第三课》

   阳光暖和的春天,我在这里辛勤劳动……

About Old scraps

2004 年 02 月 20 日 自我暴露 No comments

关于“做作的曾经”系列

  首先说明,unliu同学不仅有做作的曾经,还有做作的现在。 人的过程中对自己的不忠于现实的呼喊,是如同服食兴奋剂一般,或者如同吸烟一般容易上瘾、难以戒除的:虽然明知有害于自身。

  这些文章都取自二○○二年上半年及暑假做的“寻者走过”站。当时分有四个栏目:“走过”、“笔记”、“闲话”和“求索”。 其中“走过”又下设“诞生(从回忆中诞生)”、“狂奔(疯狂是自由的极至,但它是否最受本能的约束?)”、“审视(为了清醒,宁愿痛)”和“啊!(热恋着这个世界! )”四个有所递进的分类,收集一些更旧的旧作。

  我当时所未能预料的是,在收集完那些陈旧且幼稚的东西后,我就实际上基本什么也没写了……
  好像以前是因为年少轻狂,所以才敢于运动自己的脑筋并展示这种运动。 后来看了一些书后,相较之下发现自己的这种运动十分逊色,大约就渐渐懂事起来,成为一个老老实实的真正观察者了。

  但这其实不对。事实上,这之后我生活的理智和清醒的成分反而是有减无增。在体验的东西多起来的同时,我的理性细胞和文字操纵的能力几乎是同时地退化了。
  那么,这近两年的时间里我究竟体验到了什么呢?
  用philosophy或者psychology的语言(即允许我的生造)表述的话,应该是一种“退行”的体验。这又类似于今天心理学那位激动的老师讲的易经中的“无咎”。

  然而,这个“退行”的过程实际上又很不彻底。在某种程度上,unliu同学是从一个对理性思维的狂热者转变为了一个对感性体验的狂热者。“狂热”是“中庸”是对立词,所以显然这两个状态都是不适合和谐地生存的。和谐而稳定的生存,即是成熟。可以这么说,unliu同学在一些狂热的极端中,痛失了一个又一个达到成熟的机会,以至于至今仍然处在精神姿态的剧烈嬗变中。距离“无咎”的境界,依然是比较远的。

从今天开始平静的生活

2004 年 02 月 19 日 自我暴露 1 comment

微雾

爽亮的一声“hey”(而不是hi,大约因为仓促了些)。生活的现实感喷薄而出。……
……不再纠缠于过去的琐碎与尴尬以及那些重复了老去的名词和形容词。 这爽亮的一声将我完全置身在柏拉圖所言的作为理念的不完满模仿的现实中来了。
生活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美好也不是我想象的那么不美好。它仅仅就是现实。人如同摆在货架上的苹果,等待现实老兄的挑拣。

生活是一阵爽亮的声音。人如同摆在货架上的苹果,等待这声音的叫卖。

为了安宁,挥手再与童话做一次别离;为了安宁,走出象牙之塔尽情呼吸混凝土的灰色空气。
莫要对那一点模糊的忧伤耿耿于怀。莫要忘却地球上实在的温暖。给自己以自由,以自由!人如同摆在货架上的苹果,有漫长的岁月供人们品评收获/检验脆弱。
仰着皱纹的微笑走上孤独的航旅,仰着皱纹的微笑走向忧伤的行程。仰着皱纹的微笑注视温柔的旅伴,在这仅剩的短暂瞬间。
手捧着这世界目前尚在的可爱,看它们如甘而纯净的溪水,看它们从指缝间不紧不慢地流散。
把忧伤留给最后的死亡,就这么一往无前地走下去吧。保持永久的世俗的快乐,隐约听心中的童话牧歌悠扬。我仰着皱纹的微笑,以混凝土的心情看着远方行走的温柔女郎。
恬适地听取一声声前进的爽亮召唤。
与你所漠视的事物保持着若即若离吧,人如同货架上的苹果,需要鲜红均匀的肤色。
永恒的自然会彰示出自己的永恒,短暂的自然会迅速逃离你的障碍。
莫要关心自己是否已经死去,人如同货架上的苹果
需要伴着人们爽亮的声音
在迎接结局的时候
那是一阵爽亮的声音……

既然那是一阵爽亮的声音
那又何必为童话的残缺警惕地呼喊?
何必苛求活在洁净的高原?在那么痛苦、偏执和虚伪的地带。
学会对自己漠然,学会对自己漠然……

我应该万丈豪情做一个生活与学习的计划,以充足的热血开始 喂马劈柴,关心粮食和蔬菜
不应该向虚空中索求,而应该向充实中索求——  最终平静的生活

——从今天开始平静的生活

关于自我的Logos

2004 年 02 月 19 日 自我暴露 No comments

·任何一种无序的、非理性的、虚妄的状态,同时也是不能持久的状态。

  • 这种状态需要通过对理性的扬弃维持。而理性却是事物的内在本性。
  • 所以,这种扬弃实属自欺。其根基在于对情绪之放纵。
  • 放纵之原因,在于空虚,在于自我丧失。
  • 这是极为简单的Logos。Unliu同学甚是可恶,居然知而犯之,实在罪不可赦。
  • 从明天起,做一个充实而幸福的人……

    不正规的断行句子·石雕

    2004 年 02 月 15 日 自我暴露 No comments

    石雕

    作为一尊称职的石雕
    我多么热爱每天的新生活
    默然地 坐稳、坐正
    坐在一个优美的角落——

    纹丝不动地沉默着
    毫无色泽地沉默着
    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面无表情地 观看
    光影的簇拥下茕茕孑立的建筑
    川流的人群中踽踽独行的人们
    以及处在另一面的
    所有欢跃喧闹明亮生动的集群

    观看
    化学楼低颓幽深的楼道
    物理楼岑寂迷惘的前厅
    教九楼辉煌的日光灯管
    教四楼呼啸而行的孩童

    是的,我已经感到
    你甘美的气息
    清脆的欢笑在
    悠扬地飘往我的方向……

    然而我必须面无表情。

    甚至感到
    你幽深的注视
    温和的叩问也在
    神秘地飘往我的方向……

    然而我继续面无表情。

    没有人知道其实
    这却是一种多么愉快的职责
    因为在这个角落的位置,会看到……

    对面杨树的树梢上
    有一片光滑的树叶
    树叶上
    反射有一种眩目的
    足以代表全世界所有美好事物的
    温暖的光芒……

    这是多么美好的现实
    这是多么幻梦的现实
    这是多么天堂的现实
    如果我不是一尊称职的石雕
    怎么不会怀疑面前的一切
    一唤即醒。

    所以,在新学期的开始:

    作为一尊称职的石雕
    我会更加热爱每天的新生活
    默然地 坐稳、坐正
    坐在一个优美的角落。

    细雨的深山

    2004 年 02 月 11 日 自我暴露 1 comment

    细雨的深山

    一、前言
    我一直为我与冷笙的关系感到迷惑。他经历了我记忆中所有值得记忆的过程。甚至当我回忆过去的时候,往往几乎不能确定故事的主角是我自己,还是他。另外有一点是:记忆总是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当我试图用想象补充记忆的细节,使其清晰起来时,最后得到的故事往往与我现在的平庸形成明显的不相称,而只有加在他身上才稍显合理。
    所以一开始我就预计到,在这篇文章里,我一定常常会因为心虚或者脑力不济等等诸多的原因,而不得不把冷笙搬出来作为我的替身、充当故事的主角。而在后来我进一步发现,作为一个平庸的凡人,要真正诚实地书写生活是多么的困难。这样使得我的故事里,单调的现实往往沦落到一个外壳的地位,一切文字只有依靠想象才能稳稳当当地成立。
    在我开始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或者冷笙——正坐在一列南下的火车上。 车行平稳,两边是电线杆的平原或者挂着塑料袋的枯树。北方的农舍一如前两年的低矮。远处天际正完成从灰、暗红到淡蓝的过渡。右前方的尚辉煌着的夕阳正在奋力地与地平线的浊灰相抗逼。
    很快,两边那些干瘦稀落的树林已经像一团团雾一样了。干朗的天边不知什么时候飘上了一线红云。
    火车行得很快,时间亦过得很快,黑夜几乎已经笼过来了。到明天早上,夜幕徐徐退去的时候,冷笙就会看到地平线已经被纷繁的群山挡住。如果向那些群山里走去,会看到水,以及蘸有水雾的树木。
    那里就是细雨的深山。

    二、回家
    冷笙仍然在河岸上走着。这条河岸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行人,满是杂草和灌木。
    他担心会不会踩到蛇。他几次跳下堤岸,在河的齐膝的浅水区里淌着走。但许多河段的浅水区有莫测的淤泥(或许会有水蛇或者更可怕的东西),他就只好又回到岸上。
    他费力地拨弄挡路的灌木树枝,不时被弹跳的枝杈皮鞭一般地打在脸上。有时这种打击如雨点一样纷至沓来,让他眼前一阵迷糊。
    背后的阳光被薄云遮成血红,而且越来越低了;在他的面前形成长而且模糊的、时隐时现的影子。无论是近处还是远处,所有的事物都没有鲜明的亮暗对比,在朦胧的阳光中显得昏昏欲睡;最远处的山脉更是缥缥缈缈,如同一群沉睡的云。
    冷笙就在这巨大的淡橙色的睡眠中走着,在他的四周引起一小团的骚动。在他停下来回头观望时,一切就立刻沉寂了。他只是凭着直觉,带着他微微骚动的队伍往下游走去。下游会有一棵大柳树,再往前一点,就能看到那座旧王家祠堂改造的校门,门上有一块斑驳的白色粉壁,上面题写着『山陵中学』的字样。
    锈蚀的两扇铁栅栏门被何义和江顺两个拿来坐飞机,一来一去,撞得哐哐作响,这时守门的方贤老人就要颤悠悠出来作徒劳的交涉了。于是两人箭一般地跑开去。 但很快又会箭一般地跑回来。 整个下午三个人就这么不知疲倦地重复游戏着。
    他的脚终于又踏上了那粗砺而湿润的水泥道。上坡,然后左拐,最后走到一座六十年代的房子面前。 擦过青黑色的光滑的扶手柱,走上同样湿润的、长有青苔的露天水泥台阶,一步步上去,然后到达一个堆有蜂窝煤和纸箱的走廊。
    他家当时就住在走廊的尽头。

    (待续)
    细雨的深山(续一)